深井鱼

[铁三角]假生日

by深井鱼


8.17写的,突然发现没发上来[我好菜哦.jpg

最后一句是三叔的话,整篇文想写的也是这个意思:

“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就是传奇,一代无法替代的传奇”。 ​​​


胖子端着一盆蛋糕过来的时候说实话我有点被惊着了。


不夸张,真是一盆。我一时间甚至以为他拿了泡脚盆去装蛋糕,在殴打他之前转头一看,发现我们仨的泡脚盆依然安静乖巧地端坐在角落里才放下心来。


胖子对此的解释是他看见秀秀朋友圈发的盆装小蛋糕,觉得够创意,就自制了一个给我和小哥尝尝鲜。


秀秀朋友圈发的蛋糕我知道,小小一盆也不大,做成多肉的造型,花花绿绿挺漂亮,是她继沙琪玛后的新作品。


可问题是人家盆选得也精致啊,精致蛋糕精致盆,合起来就是小资贵气。胖子手里这盆东西说它是煤老板气质,煤老板都不能干。估计他就是随便去超市买个盆又去旁边蛋糕店摸个蛋糕怼进去,上面的寿桃都要倒了。


但和胖子肯定是说不清的,我也没纠结,直接问他:“今天没人过生日吧?”


胖子一听就习惯性说教我:“我就说你已经把生活过死了,不过生日就不能吃蛋糕吗?你们就是思维僵化,太死板。”他现在很少有说教我的机会了,约摸是天天憋得慌了, 逮着个机会就不放。


我以为这又是他闲来抽风,性质和帮我四叔相亲一样。到晚饭胖子把他的盆摆在桌子中央时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八月十七。


在雨村生活很容易模糊时间的边际,周一和周日没什么分别,元旦和圣诞节也都是一个样。平静生活中最大的变数就是时不时来探访的小花,这让我感觉自己像是山村里的留守老人,小花就是那进了城市忘了祖宗的不肖子孙。


但八月十七总归是个特别的日子。


十四年前的八月十七我失去了一个人,也做出了一个改变我一生和许多人一生的决定;四年前的八月十七,我带着一群人告别了一个人,又迎回了一个人;今年的八月十七,我面对着一盆土丑蛋糕,身边有两个人。


这个日子令我痛苦过,也令我狂喜过。我在墙上贴满了日期表与十年历,而所有倒数的终点只有一个。


四年前我会说我不后悔这一路,现在我会说还好我走了这一路。


现在想想,十四年前的那一天倒像是某部不知所云的文艺片结局。过程中两个人从陌不相识经历了失忆、生死、逃出生天,最后渺渺二人在苍茫天地间,于漫山的大雪中定下了一个横亘十年的约定,然后不复相见。留给观众一个意味深长的open ending。但好在身为演员的我把导演干掉了又自己拍了个续集,汪家现在一盘散沙也翻不起什么风浪。老子真牛逼,想想都带劲。


闷油瓶不知道从哪搞出两箱啤酒,在桌子上排了一排,搞得好像真要庆祝什么似的。我发现他有时候对胖子真的很纵容。他还说我脾气好,他自己根本就是没脾气,胖子想一出他就配合一出。


胖子插了四根蜡烛在蛋糕上,拿打火机点上,脸上故作严肃地举杯,看起来有点傻。


我跟着举杯,问他:“你不说两句啊?”


胖子很不屑:“你胖爷我是那种管不住嘴的人吗?重要场合,严肃点。”


我看着桌上的一桌酒菜和泡脚盆,土暴气息扑面而来,心里很绝望,心说真看不出来这是重要场合。好歹我们仨以前算是半个文艺工作者,就没见他俩长出点艺术细胞。


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小花会唱戏,秀秀会珠宝鉴赏,黑瞎子能拉小提琴,就我师弟苏万都能吹个萨克斯呢,我每天陶醉在艺术气息中,整个人都得到了熏陶。结果到福建后,身边除了大爷大妈就是这俩货,讨论的话题不是妇女关系就是母猪育种。


但我给胖子面子,就不说什么了。


闷油瓶向来不加入我和胖子的斗嘴,也不说话,默默举杯。


我们仨在沉默中干杯。岁月死生往事滚滚,也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了,提过去没必要,提未来不切实,不如一言不发,全在酒里了。


我和胖子喝不过闷油瓶,过年的时候就发现了,鬼知道张家人的消化系统是怎么长的,有时候一通到底,有时候千折百回。我没好意思问,反正闷油瓶看起来也不像是饱受便秘之苦的样子。话说回来,输给小哥也没什么丢脸的,常规操作而已。胖子也不是在小哥面前逞强的人,吹了几瓶就张罗着切蛋糕。


我看着盆,真下不去嘴,主要是心里过不了那一道坎,理智上清醒,情绪上总怀疑是胖子原味脚盆。


胖子很嫌弃我,说我矫情,在海底雨林沙漠斗里啥东西没吃过,饿的时候野鸡脖子都能下嘴啃,现在跟他装。


我说那能一样吗,你从哪听到别人说我吃野鸡脖子的不实传闻,再说咱现在也不年轻了,老人家就要对自己好一点,咱又不是吃不起。


闷油瓶默默看了我一样,我这才想起来他才是屋里乃至于整个雨村最老的人。失敬失敬。


胖子嘴上说归说,还是把蛋糕中间没贴着盆的地方挖了一圈给我,让我很感动。带寿桃那块被他分给了闷油瓶,据他解释,只有小哥才配得上寿桃。最后他把盆端到自己面前,像挖西瓜一样挖着吃。


我想我理解他为什么要拿盆了,丫一勺一勺真把蛋糕当西瓜啃了。


两箱啤酒被我们喝了个七七八八后,闷油瓶一点不显,顶着张冰清玉洁的雪白面皮端坐着,而我和胖子都有点微醺。胖子也不装严肃脸了,仗着酒劲对我说:“天真,你他娘的、你他娘的......”


我等着他说完,结果他“你他娘的”半天也没说个子丑寅卯。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想到谁了,或者纯粹是文盲的酒后感慨。曹操能说“对酒当歌,人生几何”,胖子版本就是“你他娘的,你他娘的”,符合他气质。


闷油瓶好像不太喜欢吃奶油,把蛋糕底下那层坯子全吃光后,硕大的寿桃还在盘子里摆着。此时他正严肃地看着它,好像在研究从哪下口。


自我和他相遇,闷油瓶身上就自带苍白感与疏离气质。黑瞎子也神秘,可等我知道他的来龙去脉之后,他的神秘就对我揭开了面纱,露出了底下藏着的人——一个比普通人厉害些、坎坷些的人而已。我能从他的行动中看到不太明显的前因后果、看到他自己。


闷油瓶就不一样了。我第一次知道他也是和我一样爹生娘养、肉体凡胎长大,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时候,第一感受就是惊奇,而惊奇之后全是悲凉。我一路追着他的足迹去西藏、去找汪家、去接触张家人、去费洛蒙里用蛇的眼睛看他,我还是不懂他。


我已经接受了他对我而言可能永远神秘的事实,但每次见到他有点人气的表现,我面上不显,心里还是挺开心的。此时也不例外。


酒精能放大人的情绪,我笑了出来。胖子结束了他的“你他娘的”之歌,指着我说:“天真你就该多笑笑。笑一笑,十年少,咱天真笑起来还是清新脱俗小郎君。”


我说你可算了吧,哪个小郎君天天研究母猪育种。


要说人和人真是不一样,闷油瓶养猪就是返璞归真,我养猪勉强算是劳动青年下乡再创业,胖子我没注意,谁会去注意胖子养猪什么样啊?


说起来胖子也真是个妙人,不愧我人生路上的指明灯。当初我们来雨村是心血来潮,我的计划是饱食终日混吃等死。谁想到没两天胖子就去竞选了妇女主任,过几天又抱着小猪苗回来说要养猪。


我没经验,闷油瓶更指望不上,雨村网络时断时续。胖子还真靠着问老乡和不断的实践探索自己把两只小猪养起来了。


小花上次来都吓了一跳,问我不养狗了改养猪吗?


用胖子的话说,这叫生命不息,奋斗不止。


行吧,奋斗不止。我看着身边的两个老家伙,虽然我们是老牌战队了,但烟花下的我们,走在一起,仍旧是一代无法替代的传奇。


End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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